安得人月两婵娟
□工商管理学院 ○张彦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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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西塞山边白鹭飞,散花洲外片帆微。”桃花流水岸边,一蓑深绿箬笠,撑船在浩渺淋漓的烟波里,他微微沉吟。“风卷珠帘自上钩,萧萧乱叶报新秋。”庭木萧瑟,落英纷然,他罗衫青衿,面色凝重地登上楼阁。“沙河灯火照山红,歌鼓喧乎笑语中。”灯火阑珊,街市熙攘,他手持凉扇,踱步浅笑,瞥见孩童成群结伴推搡地奔跑,浮光跃金的河心处,有纸叶灼红的莲灯。

  他是谁?是锦帽貂裘牵黄擎苍的洒脱太守,是渡篙江面轻沙走马的惬意老翁,是明月夜短松冈悼念亡妻的深情丈夫。他就是把酒问月但愿长久,被贬多次仍心胸旷达的东坡先生,苏轼。
  苏轼总是处于政治夹缝中被打击的对象,却也是历史长河中桀骜不羁的缩影。乌台诗案被贬黄州,他胸襟旷达超然自适。一腔忠义爱国之心,却被见疑流放,令人扼腕叹息的同时,也惊羡于他傲然的心性。他饱含凌辱和折磨,尝尽世态炎凉,可他没有向黑暗低头。从监狱出来后,他来到黄州,衣衾不暖,啖食无感。“回首向来萧瑟处”在他看来却已是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。晚年他被放逐到更为荒远的岭南,身在异乡已是凄然,更何况满地荆棘荒芜不堪。然而他来到了惠州却吟道:“报道先生春睡足,道人轻打五更钟”,悠然自得地酣然入梦。后来他又被迫渡海,离别亲人,白首投荒来到海南。面对这种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境遇,他依然满不在乎:“他年谁作舆地志,海南万里真吾乡。”
  纵观苏轼的一生,也正如他自嘲的那样,“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”君子坦荡荡,小人长戚戚,风雨袭来,他没有见风使舵,也没有趋炎附势,他执掌风帆无畏滔浪,拨云见日。他在黄州这样写道,“惊起却回头,有恨无人省,拣尽寒枝不肯栖,寂寞沙洲冷。”他把自己比作孤鸿,即使无枝可依,也有自己的操守。苏轼,这宛若芝兰玉树的男子,悠悠地从大江东去的暗潮中走出,足边簇拥着盛世绚烂的繁花。他唇边的笑纹如同三千弱水荡漾开去,深重地刻在了唐宋八大家的年谱里。如水的明月,斑驳的树影,交织的是他心有不甘、胸怀愤懑的心情。但镌刻的却是他把酒临风,指问苍穹的伟岸身影。
 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,又是一年八月十五团圆之时。或许又会有人琴瑟铿锵,酌酒高歌,模仿千年前的他吟诵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可又有谁能领略他白衣起舞,抱臂求安的凄凉?安得人月两婵娟,愿今年的月色,不要再伤了苏轼,让他流泪,让他怅惘。